020-晚郵報上關於烏俄衝突十問的翻譯

上星期看到一篇關於烏克蘭與俄羅斯戰爭危機的分析報導, 當下存起來準備有空看一看, 結果某天晚上準備要看時, 瞥見電視新聞跑過一行只有四個字的字幕：俄軍撤退. 哇嗚！真假？很希望是真的, 因為這世界實在擔不起更多的戰爭. 但我還是應該趕緊來看那篇報導, 看看到底這場軍事緊張的原因是什麼還有為什麼各國反應不同....結果, 昨晚又看到新聞報導, 俄國撤軍是騙人的。真是瞬息萬變的世界局勢！

所以不管怎樣, 趕緊來看這篇我在2月12日看到的, 刊登在1月25日義大利晚郵報的報導。 它的標題是〈烏-俄危機的十問（與十答）：普丁是不是在虛張聲勢〉作者是Andrea Marinelli, 讀這篇文很補, 因為很多國際上的事務我從沒有真正關心過。 插播一個個人經歷――有一年在米蘭念語言學校（我也在羅馬念過）, 住在米蘭朋友家, 朋友是一個高中歷史老師, 家裡經常都有外國人鄰居來問問題或是聊天; 有次我就聽到兩個塞內加爾人來問他一些國際局勢的問題, 當下我只能聽懂一些, 完全無法參與. 因為他們講的事我雖然知道, 但卻從未深入探討, 字彙也不足, 只停留在知道標題的程度。 當時很想找那些認為會英文出過國就是有國際觀的台灣人來一起聽聽。 這些人不是用英語, 而他們正在討論國際局勢問題。 ――這篇文章提到幾樁烏克蘭與俄羅斯糾紛的歷史, 我因為看新聞向來不注意細節, 所以完全都不知道。 像克里米亞問題、像烏克蘭東部親俄的部分、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限制、普丁的想法等等…… 所以我說這文雖不難讀, 但是很補, 而且我也學到好多詞彙. 此外他也引述了英語世界的媒體報導, 我從中發現, 就像以前我知道想深入阿富汗戰爭報導要看Robert Fisk, 在這裡要看烏俄問題要看David Sanger, Adam Taylor. 就算義大利這種被某些本地藝文界的人很崇拜的國家, 其國內大媒體也常以英美新聞報導為準則. 我甚至發現這篇報導的義大利文標題, 幾乎是引用了Adam Taylor在華盛頓郵報的標題, 而內容幾乎是整理自各家英美媒體的分析報導。

好, 以下是這篇報導裡的十個問題:

1. La Russia si sta preparando a invadere l'Ucraina, o è un bluff di Putin?

俄羅斯正準備入侵烏克蘭還是普丁在虛張聲勢？

2. Da cosa nasce il conflitto fra Russia e Ucraina?

俄羅斯與烏克蘭的紛爭是如何產生的？

3. L'Ucraina può entrare nella Nato?

烏克蘭能加入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嗎？

4. Perché la Russia teme l’allargamento della Nato?

為何俄羅斯擔心北約的擴張？

5. Putin dice che non invaderа l'Ucraina: perché allora gli Stati Uniti stanno mandato avvertimenti a Mosca?

普丁說不會入侵烏克蘭, 為何美國又要警告莫斯科？

6. Come giustifica Putin lo schieramento dei soldati al confine?

普丁如何辯解在邊界的軍事行動？

7. Perché Stati Uniti e Russia si interessano all'Ucraina?

為何美國與俄羅斯對烏克蘭有興趣？

8. Cosa può succedere in Europa?

歐洲可能會發生什麼事？

9. Quali sono le sanzioni che potrebbero colpire Mosca? E che impatto avrebbero sullEuropa

對莫斯科的制裁會是什麼？對歐洲會有怎樣的衝擊？

10. Se la Russia dovesse invadere lUcraina, potrebbero esserci vittime civili?

若俄羅斯入侵會不會造成平民受害？

現在來看他的回答以及我所做的粗略翻譯:

1. 俄羅斯正準備入侵烏克蘭還是普丁在虛張聲勢？

沒有人知道。 莫斯科部署了足以在烏克蘭指揮運作的軍力, 或許沒有大到足以入侵全國, 但也足夠拿下親俄的東巴斯(Donbass). 根據華盛頓郵報的記者說, (Adam Taylor: Is Putin bluffng on Ukraine? Allies in the US and Europe are divided.) 在定義俄羅斯是否真會侵略烏克蘭時的風險上, 有個極大的地緣分歧: 美國和英國認為邊境上部署的軍隊明示著在歐洲土地上會有紛爭, 英國首相強生更說俄國可能會以閃電戰拿下首都基輔; 還有許多人則認為普丁只是在玩弄手法在爭取妥協: 例如德國, 就不認為會有立即危險, 結果導致英國要運往烏克蘭的反坦克軍機被迫避過德國領空。歐盟外交政策與安全高級代表Josep Borrell也不認為會有立即的危險。而俄羅斯民眾其實也不想要再有戰爭, 在烏克蘭取得勝利代表會犧牲掉許多軍人的生命; 連普丁也沒想要真的引發衝突, 而是想要引起西方國家注意, 因為他在關於烏克蘭想加入北約的議題上有一長串的要求。為此, BBC的記者Paul Adams形容, 普丁持續拿槍頂著烏克蘭的腦袋, 就像電影上演的, 桌上要是有把槍, 遲早會有人拿來用。

2. 俄羅斯與烏克蘭的紛爭是如何產生的？(這題真給我是上了一堂歷史課)

2014年烏克蘭人建立了當時莫斯科不願承認的親歐政府, 驅逐了親俄的總統亞努科維奇。 普丁則以拿下克里米亞, 鼓吹南方東巴斯州分離主義者的動亂來回應。 雖然今天年輕的世代將烏克蘭轉向歐洲, 甚至2019年當選的總統澤倫斯基也向西方靠攏, 但兩國糾紛有其更深遠的歷史。俄羅斯總統認為他們對烏克蘭有歷史權, 她在1991年蘇聯解體前是蘇聯的一部分。俄羅斯總統也將此寫在去年發表的一篇長文中, 文中指出俄烏是一個國家。紐約時報的Davis Sanger指出,很多人相信普丁自認背負著〝糾正這個錯誤的使命〞。此外, 烏克蘭與俄羅斯也有著2200公里的國境接壤.

3. 烏克蘭能加入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嗎？

在布加勒斯特高峰會之後, 從2008年起, 烏克蘭就已在著手準備加入北約, 但北約不接受有糾紛的新會員。 此外, 為了要被接受, 基輔方面必須解決國內的貪汙問題, 並且要展開政治與軍事上的改革。因此在此刻, 加入北約極度不可能。而在俄羅斯開出的條件中也不同意, 對普丁來說這會是一條不歸路。儘管俄羅斯對於北約也沒有否決權, 但烏克蘭卻想要在加入北約上有一個明確的時程。為此, 美國總統拜登間接的回應說:「短期內烏克蘭加入北約的可能性非常遙遠」。 而俄羅斯的干預, 同時也重新激起了芬蘭與瑞典的意圖, 莫斯科很希望他們不要加入北約。

4. 為何俄羅斯擔心北約的擴張？

據美方指出, 目前俄羅斯只有6%的國境與北約國家接壤。克里姆林宮方面亟欲加強他們的影響範圍, 希望北約放棄在東歐的行動, 退回到1997年的狀態。許多國家自1997開始加入北約, 其中有: 捷克、匈牙利、波蘭、保加利亞、愛沙尼亞、拉托維亞、立陶宛、羅馬尼亞、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亞、阿爾巴尼亞、克羅埃西亞、黑山以及北馬其頓。這意味著北約可以自波蘭和波海三國派兵, 也可以從波蘭和羅馬尼亞部屬飛彈。莫斯科指控這其實是北約在烏克蘭布滿兵力, 是美國在製造緊張。

5. 普丁說不會入侵烏克蘭, 為何美國又要警告莫斯科？

因為事實顯示的是不同的情況: 尤其是沿著國界的兵力部局、支持東巴斯分離主義派(俄羅斯給予此州約五十萬的俄羅斯護照), 以及威脅若烏克蘭有任何行動挑釁的後果。還有, 普丁曾在1999年攻擊車臣、在2008年攻擊喬治亞、在2014年攻擊烏克蘭、2015年攻擊敘利亞。不過, 正如金融時報派駐比利時的Henry Foy 指出, 在現代外交上也有了不同以往的方式, 例如白宮與北約及歐盟正在發布大量簡報、情報消息, 還有各種方式的威脅和指控 (這些通常只保留在協商者間流通), 最終都是為了避免這場戰爭。這一切都在向全球公開展現西方陣線如何在迎戰俄羅斯。

6. 普丁如何辯解在邊界的軍事行動？

俄羅斯相信他們可以隨心所欲地在自己的土地上移動軍隊(BBC駐莫斯科記者Steve Rosenberg說)。

7. 為何美國與俄羅斯對烏克蘭有興趣？

對俄羅斯來說, 他想要重建1989年柏林圍牆倒塌後所失去的, 也就是他的影響力範圍。蘇聯的解體, 在部分俄羅斯人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傷疤, 普丁將之定義為「地緣政治上最大的災難」, 而烏克蘭則是其最痛的失落。 相反的, 美國則想要限制普丁的影響力, 他們擔心俄羅斯在東歐的擴張, 同時也捍衛著一個原則, 即每個國家都有權選擇自己的命運以及與誰為友。這原則並不只是針對烏克蘭, 也針對所有過去華沙公約組織裡的每個成員國(在二十世紀轉入北約). Francis Fukuyama在American Purpose上寫道: 「美國和整個民主世界都必須支持烏克蘭對抗普丁治下的俄羅斯, 其中最基本的理由是, 烏克蘭是一個真正的自由民主政體, 雖然走得辛苦。他的人民是自由的, 那是俄羅斯人所不懂的。他們可以抗爭、可以批評、可以自由遷徙和選舉。 普丁以〝完整的俄羅斯〞為由想入侵烏克蘭, 但他其實是害怕民主政治恐怕會給俄羅斯人帶來不同的思想模式 」Francis Fukuyama指出, 因此烏克蘭今天處在全球民主與獨裁對抗的最前線。 烏克蘭危機, 更超越歐洲國界, 甚至中國也在謹慎的觀察西方的回應, 這位歷史學家寫道: 他們同時也在評估併吞台灣的風險。

8. 歐洲可能會發生什麼事？

首先, 會有天然氣的問題: 莫斯科想要表現自己是可信的供應者, 但如果北約真的要制裁, 他可能會切斷供應。 歐洲40%的天然氣來自俄羅斯, 因此天然氣減量會直接影響到歐洲。莫斯科在北溪天然管道2號線(NordStream2)上也還有許可問題, 結果可能造成經濟衰退, 但他們相信在中國會有不同的市場, 也正在著手往此方向進行。此外還有安全的問題, 烏克蘭問題可能會導致歐洲陷入危機, 根據北約秘書長Jens Stoltenberg指出北約正在歐洲為衝突做準備, 這場紛爭可以避免, 但若真的爆發戰爭, 這區域裡的其他國家都會陷入危機, 尤其是波海國家:愛沙尼亞, 拉托維亞與立陶宛。目前歐洲大國正在派遣增援: 丹麥和西班牙派遣戰艦到黑海, 法國準備派軍到羅馬尼亞。金融時報的Gideon Rachman提到: 所有主要的國家都正深處在政治轉換期中―― 在英國, 首相強生深陷唐寧街在疫情中的派對醜聞, 義大利則在新總統選舉的壓力中, 德國新總理蕭茲剛上座執政, 法國三個月後也將展開總統選舉, 總之, 在歐洲正是一個非常混亂的時期。

9. 對莫斯科的制裁會是什麼？對歐洲會有怎樣的衝擊？

烏克蘭想要實施預防性制裁, 但西方國家傾向於只有在俄羅斯真正入侵時才制裁。 就此, 歐盟應允大規模的制裁, 而且美國議會也已立下法條來施行於俄羅斯政府、軍事領導人與莫斯科的銀行機構, 對俄羅斯可能會有多方的打擊。例如白宮正在考慮限制出口微晶片到俄羅斯, 一如冷戰時期全面阻撓莫斯科在電子科技零件上的取得。至於在金融與國防方面, 美國與歐盟的制裁都已在進行: 一旦生效該國主要銀行將會受到影響, 以防莫斯科將盧布轉換成美金或其他貨幣; 抑或者, 直接將之從SWIFT(環球同業銀行金融電訊協會)中剔除, 這個國際銀行系統是由超過兩百個國家, 一萬一千多個金融機構所組成的。也有可能針對單獨的個人做限制, 其中就有普丁, 有可能凍結他們財務, 或禁止他們離開俄羅斯國境。最後, 也是對歐洲最切身的影響, 就是俄羅斯天然氣巨人Gazprom的北溪天然氣2號管道, 它會穿越波羅地海, 從俄羅斯運送天然氣到德國。據悉德國總理蕭茲準備要暫停這項計畫, 但它還是可能會被通過, 因為美國反對, 擔心歐洲會在能源上過度依賴莫斯科。

10. 若俄羅斯入侵會不會造成平民受害？

Bbc的Paul Adams 認為俄羅斯可能會採取混合式快速攻擊, 運用上駭客與錯誤資訊。或者採取真正的入侵行動, 這是在二戰以後在歐洲沒有再發生過的事。 不管哪種狀況, 平民都會身陷其中――他們可能得待在沒有電力家中受寒, 或是身陷敵區, 若是俄羅斯戰車真的前進到烏克蘭境內。這場從2014年開始的衝突, 已經造成一萬四千名烏克蘭人死亡, 而且很難相信, 這還沒加上其他在莫斯科決定要吞併部分區域或是建立友好政權中失去的性命。

以上就是這篇報導的主要部分, 引言我沒有翻譯。讀這篇報導, 我才知道烏克蘭國界與俄羅斯如此緊密、克里米亞的位置如此尷尬、烏克蘭東部親俄、烏克蘭暫時加入北約無望，想想為什麼很多人都說這跟台灣境遇很像, 卻又不一樣。一樣的是同樣有強國威脅, 對方不願接受我們是獨立政體的事實。一樣也因為儘管敵人威脅, 國內還是有一群人心向敵國, 想要裡應外合。 一樣的是都是民主自由與共產獨裁對抗。但不一樣的是, 烏克蘭人清楚自己的歷史, 有清楚的身分認同, 台灣則是身分認同非常錯亂, 卻也有很多人不願意接觸這個議題, 或不認為需要在意這種問題。隨著這兩年的疫情以及美中貿易糾紛, 台灣逐漸有機會被更多人認識, 例如烏俄衝突中會有人提到台灣, 我認為那是我們的機會, 好好認識自己的歷史, 才有能力定位自己。讀這篇報導, 再想我在米蘭的經驗, 因為沒有知識, 所以沒有見解和立場, 無法加入討論, 連說話的能力都沒有。烏俄衝突, 或許是給我再次清醒的機會吧。

以下是報導連結

Ucraina-Russia, la crisi in 10 domande (e 10 risposte): Putin sta bluffando?

https://www.corriere.it/esteri/22_gennaio_25/ucraina-russia-crisi-domande-risposte-c6aa4f78-7d3d-11ec-9ae1-2cc0e30cf040_amp.html